本文原载于《中华消化外科杂志》年第5期
１９４４年当我结束实习医生生涯从医学院毕业的时候，一位倍受我尊敬的知名内科学教授，以肯定而信任的目光询问我是否要做内科，但我却低着头，小声地说：“不，我要做外科！”。六十来年的外科医生生涯，见证了我国外科学的发展。的确，我从来未曾后悔过选择作为一名外科医生的决定。然而，自从步入２１世纪之后，传统的外科学似乎正在受到挑战。
１ 传统外科的形成
外科也曾有其显赫的过去。在人类与自然界的斗争、人类社会的战争中，首先引起重视的便是创伤。保存生命、繁衍后代是自然界生物体生存的法则，在人类社会，医治创伤便是医生的首要职能。东、西方医学同时在发展为人民群众医疾疗伤。古希腊的医学文化相沿发展成今日的西方医学，但其实古希腊的医学包含很多的东方医学的成分。外科医生为受伤者拔除箭头和标枪，包扎伤口，压迫止血。阿斯克勒庇俄斯被尊敬为医神，蛇杖作为他的标志，其实他亦是一个创伤外科学家。公元前５世纪生于爱琴海克斯岛的希波克拉底被称为现代医学之父，他是代表一个医学的体系，他抛弃神的作用，而取代之以临床的观察研究，他主张医生的岗位就是在病人的床边。其实，希波克拉底擅长的就是外科，特别是骨折、脱臼；在著名的希波克拉底的格言中，提出“用药治不了的疾病，手术可以做到”；而在希波克拉底誓言中，又强调无伤害原则，告诫禁止医生施行自己掌握不了的手术。继希波克拉底之后的伟大医学家是公元１３０年出生于希腊的盖伦，他重视临床症状、观察的敏锐、对疾病有深刻的了解，他是有条理的实验家典范，虽然他的断言人体由灵魂所主宰，深得教廷的支持，却使医学的进步沉沦了将近１５００年。
黑暗的中世纪年代，医学沦入宗教的统治范畴。外科学是由学院里的教授讲授，而教授是不耻于去为伤员处理伤口、换药、截肢等沾血的工作并认为是不体面的。创伤处理是雇用一些由铁匠、刽子手、澡堂工、理发师等构成的助手，这些人组成了当时的手工行业。所以希腊语外科（ｃｈｉｒｕｒｇｉｅ）是由手（ｃｈｅｉｒ）和工（ｅｒｇｏｎ）演变而来。中世纪时最著名的外科学创建者法国医生肖利亚克（ＧｕｙｄｅＣｈａｕｌｉａｃ，１３００～１３６８）著有《外科疗法总论》，数百年作为外科学教材，他便要求外科医生认真行医、博览群书、手术灵巧、善于创新，对病人有同情心、责任心、亲切、和蔼可亲，要悯惜、帮助他们。文艺复兴时代由于中世纪宗教强加于思想上的束缚被解除，医学、艺术、科学文化得以发展。
文艺复兴时代最伟大的外科医生是法国的安布烈斯．柏雷（ＡｍｂｒｏｉｓｅＰａｒé，１５１０－１５９０），他出生于理发师兼外科医生的家庭，他继承父业，后来成为拿破仑军队中的一名军医，在一次战役时偶然发现不用当时流行的用沸油淋伤口亦能减轻伤员的痛苦，他树立起实践、实际观察、爱护伤口、忘记教条的观念，他死后在他的墓碑上刻着“我包扎，上帝治愈他”（“ＩｄｒｅｓｓｅｄｈｉｍａｎｄＧｏｄｈｅａｌｅｄｈｉｍ”），后人推崇他是现代外科学的始创者，外科学历史上的英雄。然而，当时外科学尚不能成为一门科学，外科医生的社会地位低下，只是一些手工行业的成员，在英国１５４０年成立了理发师———外科医生协会。１７世纪是科学发展的黄金时期，但外科医生的形象仍未得到明显的改变。著名的德国文艺复兴改革者柏拉塞萨斯（Ｐａｒａｃｅｌｓｕｓ，１４９３年出生于瑞士）１５３６年著有关于不同武器造成的伤口的《外科总论》，但他认为“很少有外科医生真正具有有关疾病和造成疾病的原因的相关知识…”。外科医生，出身并不高贵，但他们与病人的密切接触、勤于实践、用心观察、勇于创新便成为外科学奠基的传统理念。
是解剖学赋予以外科的新生命。盖伦的错误的解剖学观念统治了将近１５００年，１６世纪时一位西班牙医生提出肺循环时被教廷活活烧死。但天才的绘画家达·芬奇（１４５２～１５１９）在医院的太平间中，靠烛光照明，解剖了３０多具尸体，绘制了１０００幅解剖学图谱，详细地剖析了肌肉系统，并认识到每块肌肉的特别功能。安德鲁斯·维萨里（ＡｎｄｒｅａｓＶｅｓａｌｉｕｓ，１５１４～１５６３）在他２８岁时完成了他的著作《人体的构造》，彻底抛弃了盖伦学派［３］。解剖学研究使医学步入正轨，不仅是学医的，而且很多艺术家都比较注意学习解剖学，以艺术方法重现人体的自然美，所以曾经出现过艺术家成为医生和药剂师行会的成员。１５２６年曾法定尸体解剖由外科医生施行。１７０４年莱比锡大学成立解剖学。外科学与解剖学的结合，使外科学彻底脱离了手工行业。当时，一直到２０世纪３０～４０年代，仍有许多外科学家亦是解剖学家，并由外科学教授在医学院讲授解剖学。因此曾流传着一句名言：你的解剖学知识如何便是你的外科学水平。但是，外科学家不仅只是个解剖学家。
２ 没有超时代的外科学
外科学总是受到当时科学发展的制约，超时代的外科学家只是空想家。虽然在１９世纪中期已发明了尿道镜和胃镜，只能用烛光照明，一个世纪之后电灯泡的发明，内窥镜才可能使用。麻醉术的发明使外科手术由一个粗暴残酷的程序成为一项有条不紊的“艺术”。麻醉剂是由化学家制成的，１７７６年制成了笑气；１７７８年１０月１６日美国波士顿的一位开业外科医生（ＷｉｌｌｉａｍＧｒｅｅｎＭｏｒｔｏｎ）医院首次演示在乙醚麻醉下为一位病人切除颈部的肿瘤，该场地至今仍然保存着。发酵原因的阐明，使外科医生征服了感染———外科手术的梦魔。１８７４年英国的著名外科医生约瑟夫·利斯特（ＪｏｓｅｐｈＬｉｓｔｅｒ）向巴斯德的致敬词写道：“您辉煌的研究建立了腐败病原体的理论，是我形成消毒（ａｎｔｉｓｅｐｓｉｓ）学说的基本思想，对此我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谢！”。１８８２年ＥｒｉｅｄｒｉｃｈＴｒｅｎｄｅｌｅｎｂｕｒｇ发明的蒸汽灭菌器至今在手术室里仍在使用。
荷兰政议厅的一个门房工安托尼·冯·列文霍克（ＡｎｔｏｎｖａｎＬｅｅｕｗｅｎｈｏｅｋ，１６１２～１７２３）制作成了世界第一台显微镜，展示了另一个微观的世界。１９世纪中期，鲁道夫·魏尔啸（ＲｕｄｏｌｆＶｉｒｃｈｏｗ）建立了细胞病理学学说，至此，外科技术与病理学的结合，使外科学脱离了单纯为技能性的科学，而是建立在坚实的理论基础上，外科手术成为左右病理进程的有效手段，这就是现代外科学。急性阑尾炎的手术治疗便是光辉的成功例子。依是，对一位外科医生的评价认为你的病理学知识决定你的外科水平。这一观点到当前仍然是无可非议的。
３ １９世纪，外科学发展的黄金时代
“１９世纪是一个迅速发展的时期，科学的思想和探索精神遍及知识的各个分支，…此时期有达尔文的《物种起源》、焦耳的《能量守恒定律》、孟德尔的《遗传学基本定律》”，科学像是含苞欲放的花朵，一夜春风，便烂漫开放。外科学也丝毫不例外。１８８１年１月２９日毕尔罗特（ＴｈｅｏｄｏｒＢｉｌｌｒｏｔｈ）为一位有８个孩子患胃幽门部癌的妇女施行首次胃部分切除胃十二指肠吻合术（ＢｉｌｌｒｏｔｈⅠ手术）。１８８２年ＣａｒｌＬａｎｇｅｒｂｕｃｈ完成第一例胆囊全切除术。美国著名的外科医生威廉·博蒙特（１７８５～１８５３）对一例胃部损伤遗留永久性胃瘘的男孩，进行了十分详尽的胃的生理学研究，成为一名专门研究消化系统机能的生理学家。科学探索时代的来临，然而亦引起一些社会上的 发展 Ｒ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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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略）
（收稿日期：２００５－０２－１７）
本文编辑：沈锡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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