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涉及屎尿屁,故而又臭又长,请酌情谨慎阅读。
两周了,医院放出来了。陪我出来的还有肚子上的三个眼+一个大刀口子。
(这辈子这几个刀口就跟我混了)
我朋友圈几乎静默的这一周发生了很多事:网易前员工控诉老东家,高以翔离世……而我,恰好也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急性化脓性阑尾炎伴腹膜炎。
这场病真的让我一下变得好佛系好佛系啊。人啊,真的不能去两个地方,监狱和病房。因为失去自由的感觉,真的太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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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前的周日,也就是11月17号晚上,我手贱在饿了么上点了一份“82年叫花鸡”,附带鸡汤的那种。我和女朋友一起大快朵颐了一顿,但从来不知道管住嘴为何物的我硬是在吃撑之后又强行把那碗油腻的鸡汤又喝了下去。
很快,在一个小时之后,我就感觉自己吃顶了,右下腹还有一点点难受。
(就是这家店)
但当时我并没有觉得特别痛,于是抱着观察观察的心态滚上床睡觉了,并且第二天还正常去了公司上班(现在想想我真的是猪)。在和同事们谈笑风生之后,下午有些疲倦的我选择去了公司医务室。医生摸着我圆滚滚的肚子说你这个感觉挺严重啊,建议你还是赶紧去急诊看看吧。
于是那天我不害臊地早退了,马上去了离家最医院。我气定神闲地挂了个内科号,一顿抽血加拍片子,内科医生当时说怀疑是阑尾炎,让我过俩小时等结果。
我听完窃喜,想着还有俩小时可以出去溜达,就问这个内科医生:医生我饿了,能吃东西么?“能吃,阑尾不禁食水”——现在再看这句话我可去你的吧,真的跨专业害死人。是的听完这句话我又跑去吃了碗云南米线,简直巴适得很。
俩小时一过,噩耗来了。医院的路上,还没到呢,医生给我打“确诊了,阑尾炎,你得赶紧来,重新挂个号看外科。”
(CT扫描片有种莫名的美感)
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医院里取片子的地方在底下一层,跟鬼屋一样。我打着寒颤拿到了我的CT扫描结果,跑到外科医生那里去确诊。外科医生说,你这个,90%是阑尾炎。这样,我给你两个方案:
1.保守治疗,也就是输液消炎,但这个方式复发率高,到时候不幸的话还得挨一刀。
2.立即手术,阑尾手术相对来说比较成熟,微创下来无痛无忧。但风险就在于术中风险和开腹后遗症。他还补充了一句,医院目前没床位,你医院做手术。
我当时真的特别犹豫。说真的你不摸肚子,和没事人儿似的,甚至能蹦蹦跳跳有说有笑,而且一手术,就得周五才能出院,多耽误工作啊,我还有一堆h5没做完呢!(不是在这儿表忠心,是真的考虑到了当时手头现实情况)。
但医生还是怂恿我做手术,我思前想后,他没理由害我,而且还不给自己搞创收,那就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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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按这个外科医生的推荐,女朋友在凌晨一点陪着我去到了我们大回天地区的另外一块宝地——天通苑,顺利地在天通苑的镇苑之院,医院挂上了急诊号。
(医院外景)
清华长庚接诊的大夫据我女朋友金子老师描述,是一个摘掉口罩就是朱一旦本旦的医生。
他在诊断的时候又摸了摸我圆滚滚的肚皮……恰巧这时候我的手机从裤兜中蹦出来了。“不错啊还iPhone11Pro……挺贵的吧?诶你别捡,我还没摸完呢!”——朱老师真是一个风趣的人儿。
(慈祥的目光)
“行吧准备手术吧”朱一旦老师在查完病情之后还是给我确定了治疗方案。“诶你啥时候最后进食水来着?”他补问了我一句。“卧槽……”我心里大喊一声不好,刚被批准吃完东西,这反手就是一个剧情杀。
没辙,阑尾炎手术之前不能吃喝,所以手术只能拖到周二的白天进行。更要命的是那碗米线咸得要死,我竟然只吃没喝,当时的我一下就感觉到了异常的口渴。
但手术通知书还是要立马签的。我人生中第二次签这种关乎自己小命的玩意儿(第一次是在进切尔诺贝利禁区那会儿)。朱一旦老师和我讲解这份文件:“术中有风险……”听完我头皮发麻,又打起了退堂鼓。特别是听到什么“肠梗阻”“肠粘连”“肠瘘”之类的词,我就愈发紧张。
但朱一旦老师不给我留任何机会,他毫不拖泥带水地指点我在文件上签完字,之后就麻溜儿地把我送进了住院部。
那一夜除了口干舌燥以外,我睡得特别安详,但遭罪的是金子老师。看着她趴在我病床边睡不好的样子甚是心疼,而且第二天她还得肩负着把我送进手术室的任务,此刻我只想赞颂,真是伟大的爱情亲情!
周二,在苦等了一个上午之后,我终于在下午一点被叫进了手术室。进手术室真的是一个很值得纪念的特殊体验,因为从那一刻起,作为人已经失去了所谓的羞耻感,你必须脱掉所有的衣物,赤裸地直面那些把你当做一块大肉的大夫,赤裸地面对朱一旦老师,任他摆布。
病床被缓缓地推入了一扇大门,随即门缓缓关上,我不舍地看了金子老师一眼,然后进入了一个等候区域。在被推上手术台之前,我必须在这里一动不动地躺着,这样与其说像餐厅门口等着被叫号的食客,更像是后厨待宰杀的牲畜。
我静静地朝天躺在移动病床上,脑子里止不住地胡思乱想。我想睡着,但是完全睡不着。我被迫开始想一些可怕的事情,想着手术中有可能发生的可怕景象,过一会儿我又开始口渴,嘴唇像是被灼烧一般地难受。
(我的脑海)
最终我开始幻想宇宙的边界到底在哪里,开始想双缝干涉实验到底会揭示怎样的真相……直到我旁边躺着的奶奶也按捺不住了,问医生她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进手术。
但先进手术室的似乎是我。我终于被推到了真实的手术室,是真实的手术室!无影灯,各种闪动的仪器!呼吸机!……还有“吸气……”“深吸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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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周二下午的晚上七点了。据那天匆匆赶来的我妈描述,我一共在手术室里呆了五个多小时,大家都吓傻了。金子老师心疼地坐在我病床边上,握着我的手,直到我醒来为止。
我那个时候才知道,我根本不是简单的阑尾炎,而是差一点穿孔的情况。一旦彻底穿孔,则会导致严重的后果,据我的理解,应该就是腹腔内会弥漫着我的大便。
并且我的发炎位置特别不好,靠近盲肠附近。为了切除干净,朱一旦老师在进行完微创之后,为了能够更好地缝合我的肠子,又给我下腹部狠狠地来了一刀。这就是我肚子上一堆伤口的由来。
术后完第一晚,我意识逐渐恢复,但我的苦难之旅也正式从这里开始。
首先要解决的是小便的问题。手术完并没有人关心我是不是要上厕所。直到深夜,尿意袭来,我才发现我根本没办法去厕所,因为护士交代我妈不要让我下床走动。咋整?我妈赶紧下楼给我买了便壶,对就是比大号脉动还大一号的壶,让我自己在床上解决。
(差不多就是这玩意儿)
可我是从小就受过不要在床上乱尿尿的训练,让我反其道而行之,谈何容易。我妈拉上病房的帘子让我自己酝酿一下。
我开始了第一场试炼,我咬着牙告诉我的大脑说你得把水放出来,但似乎好像完全不起作用,我才反应起来大脑应该在和脊柱神经打架。但活人不能给尿憋死啊,羞耻感不能当饭吃。我继续四仰八叉地尝试着一次又一次,依然以失败告终。我的膀胱已经到了压力的临界边缘,痛苦感一阵阵地像我袭来。
这时候我妈急得把护士喊来了。护士撂下一句话:自己排不出来就只能上尿管了。我听完之后吓得一激灵,不行我一定要自力更生解决。我咬着牙跟护士说,没事,再让我试一次!
随着痛苦越来越加剧,我开始按着自己的小腹,试着让膀胱告诉大脑你不要再挣扎了。然后又催眠自己放松下来。
似乎这一招起到了效果,突然就感觉便壶里有了一滴水声,接下来我像完全飘上了天空一般,开始开闸泄洪。那一刻我仿佛附身里约热内卢基督山上的基督,张开双臂拥抱着全世界的人,在云端翱翔。
“啊……”
(OhMyGod!)
由于一直输液,那一夜就这么折腾了足足五次。每一次都是靠顽强的毅力,支撑我在痛苦的天人交战之后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达成了任意在床上尿尿的成就。
到了下半夜,新的问题袭来。我的肚子随着术后麻药的消退,开始了一阵又一阵的痉挛。我开始失去了睡意,控制不住自己,大声地呼喊起来。”哎呀……“”啊呀……”。我无助地在床上移动,用指甲抓着自己的手试图转移痛苦。
此时我们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的疼痛,于是把护士叫来。护士说是正常情况,又放任我在床上嚎了将近半个小时。
再后来我真的撑不住了,此时护士才跑过来给我屁股上扎了一针,说是缓解痉挛的。我试图带着这一针的药效睡着,失败了,我继续在半睡半醒之间痛苦地挣扎。又迷迷糊糊过了一段时间,我屁股上迎来了第二针,这次是直接给我打的止痛药,终于我没有那么难受了。
“早干嘛去了”我心里愤懑不平。随后我被推入了一楼的CT室,又给我抬着扫了一遍。折腾到我真的没有了任何脾气,此刻我只想着我家的小猫猫,担心她好不好。
随着疼痛的逐渐消失,我终于进入了梦乡。这一晚,我最终还是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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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后第二天,上午的我居然恢复了些许气力,我甚至用手机给同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