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想和你交换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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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晓希给你说晚安
作者:风茕子
来源:风茕子(ID:gushirenxing)
5,
她把她的故事说了。她说其实她以前的想法是找一个没文化的男人做老公,这样可以骗他说腹部的伤口是做阑尾炎手术,没文化的人不太清楚阑尾是在左边还是在右边。
袁丁听完呆了半天。
“我曾经也一直在想,我一定一辈子嫁不出去了吧。”她半是叹息半是试探。
袁丁忽然站起来,坐到她旁边:“我想抱抱你。”
丁菲就任由他抱着,姿势不怎么妥当,却是真心实意。他们抱了很大一会儿,时间超过了一场正常的安慰,更像是一种从僵硬到柔软的融合。
袁丁说:“你总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你,我也问过自己,后来我想,可能我觉得你的性子才应该是我真正的样子。你是盔甲里面的我。”
丁菲说:“我也曾羡慕过你,觉得自己本应该是你那样春风得意的性子。”
5,
一个小区的空调外机着火,袁丁去采访,回来了,主编说不能报道。袁丁跑到副台长办公室去拍桌子,回到办公室就开始收拾东西:“我不干了。”
全办公室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丁菲笃笃笃地跑过去问:“怎么了?”
“你帮我拿这个小箱子。”袁丁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了。他态度之坚决,丁菲从未见过。有几个同事想过来,主编用眼神制止了他们。
丁菲抱着小箱子跟出来,走出大楼。
“就这么走?辞职报告也不打?为什么?”
“你知道这事为什么不能报吗?因为一出事那家空调的省总代就派了个人来台里,承诺每年投一百多万的广告。就是用广告压负面新闻嘛,这还有什么干头?我要在网上把这事捅出去。”
她们是小地方台,监管没那么严,她早知道有这种操作,她想袁丁也不是干了一天两天,肯定也是知道的,怎么会为这事发这么大火。
“你知道派来跟我谈判的是谁吗?是你前男友黄辉,嘚瑟得不得了。”
丁菲一阵眩晕:“你怎么认识他?”
“上次你说了那事,我就找到他,找人把他揍了一顿。”
“什么?”
“放心吧,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袁丁说:“我就是见不得他那得意的劲儿。我非把这事儿弄大不可。”
丁菲眼圈红了红:“你太冲动。”
袁丁说把俩箱子放车子后备箱,忽然转过脸来抱她:“丁菲,跟我走吧。”
“我们……还能干什么?”
“我会想到办法的,你相信我吗?”
6,
丁菲回到办公室,心乱如麻。找到这样一份好工作不容易,她曾经全身心地信任过一个人,受伤了,她还能再全身心地去信另一个人吗?她不知道。
用命去爱过的人,不允许自己再一次用命去爱一个人。
第二天袁丁就把这事发网上了,真名实姓,还配了他跟黄辉的录音。第三天台里从上到下一通整顿,台长副台长主编,全部下台。大家看丁菲的眼神都有些异样,有的带着询问:你不怕被报复吗?有的带着好奇:你男朋友怎么这么生猛?有的带着无谓:反正这小电视台,也快垮了,赶紧的,我还是回我高老庄去吧。
各种眼神聚拢在丁菲身上,像舞台上的镁光灯只照着她一个人。她的心开始忧伤地起舞,忘我的,沉浸的,仿佛万众屏息,举世瞩目。她在这场舞蹈中看到自己真实的内心,这样一个男人,真诚而勇敢,同她一样带着残缺却又不顾一切,她为什么不能豁出去再爱一场?
晚上她打电话给袁丁。
“你以后怎么办,有出路吗?”
“没有。但是我绝对饿不死,你放心。”
“抑郁症是不是……都是这么什么都无所谓?”
袁丁停了一会儿说:“我也不全是为了你,你别有压力,你想怎么选怎么选。”
丁菲鼓起勇气:“我想选你。”
7,
曾经她的人生再也不想涉险。但这一次,她以更加壮烈的姿势涉险了。她辞掉工作,把东西搬到了袁丁家。他们再看对方的眼神是不一样的,烈火重生一般,过命之交一般,血肉交融一般。袁丁什么也没说,抱住她就吻。他们享受这激荡生命的每一秒钟,这种同生共死就像一块美味的糖果,他们吮吸它的甜美又担心它融化得太快,他们的每个表情都是满足和渴望。他褪下她的衣裙,她用手护住那个疤,他拿掉她的手,吻那个伤痕。他温暖的呼吸停留在她洁白的小腹,她的整个身体都在剧烈起伏。他来了,明亮的眼睛看着她,他有种骄傲在脸上,连做爱都显得那么庄严:“说爱我。”
“我爱你。”
他咬了她一口。痛得很甜。
有一个忘我的瞬间,她觉得新世界到来了。
第二天早上,当阳光懒懒地打在他们脚踝上,丁菲才有空好好地看一看这个男人。她可以一寸一寸地看他,肌理、褶皱、毛孔、碎发,从局部到整体,从宏观到微观,她一点一点地欣赏,他全部属于她,从视觉到心灵,都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与舒展。
8,
丁菲在袁丁家里住下来。他戒掉了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戒掉了艾司唑仑。他好像慢慢地把他的性子平均了过来,白日没那么亢奋,晚上也不再颓靡。他又好像把自己的性子分享给了她或者是从她这里摄取走了一部分,她变得明媚,他变得稳重。不久后袁丁去他父亲公司做事,安排丁菲在公司做品宣。
第二年他们就结婚了。婆婆非常喜欢丁菲,她说她们两口子年轻的时候只顾做生意,忽略了对儿子的照顾,他长大后性格有点极端,最适合她这样恬恬静静的女孩。公公有一个朋友是杜甫迷,来参加他们的结婚典礼,形容丁菲“秋水为神玉为骨”。丁菲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样好,爱情把她变成了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模样。
一年后丁菲生孩子。是半夜破的羊水,她被推往生产室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熟悉,真奇怪她从来没有生过孩子啊。她发现此刻的经历就是那个梦。腹痛,走廊的顶灯一栏栏过去,深夜空荡荡的手术室,只有辚辚的车声。
原来那并不是噩梦,而是预示一场欢喜的新生。
-End-